等一会儿
□ 丽 君
《天鹅舞》优美的乐声在舞台上流淌时,她轻点足尖,似含苞的花朵从容自如地旋转着,跳跃着。曼妙身姿似一只蝴蝶翩翩飞舞,又如一片落叶空中摇曳,更像一朵蒲公英随风飘荡播种希望一般,散落着自己的梦想。甜美的笑容荡漾在脸上,清雅如同夏日荷花,最是那回眸一笑,万般风情绕眉梢。
脚尖落地的瞬间,白人教练的目光柔和了,惊呼:“她漫步在花萼上面,竟然压不弯花茎!”
采访者蜂拥而至,问她成功的秘密。她扬起黝黑的脸,清澈的眼睛闪着光芒:“我的成功秘诀是——等一会儿!”
是的,带她走向成功的,是“等一会儿”。
她从小过着潦倒不堪的生活:未曾睡过床,地上铺一张布单就是睡觉的地方;每天做粗活,有上顿没下顿。然而有一天,她偶然见识了芭蕾舞,觉得跳芭蕾舞的姿势非常优美,心中立即萌生美好的梦想:我要去做美丽的事,成为芭蕾舞跳得最好的人。
她天赋并不出众。虽有着健康的黑色肌肤,然而宽扁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,使得她的容貌并不俏丽,而且从小踢球练成了宽肩膀和壮硕身材,这和跳芭蕾舞的条件相去甚远。
果然,她结结实实地被打了追梦路上第一个响亮的耳光:她想去接受专业的芭蕾舞训练,没有老师肯接收她。
怎么办?她不肯服输。6岁的她想出了一个“绝招”:就在家里对自己进行“魔鬼训练”!
家里没有大镜子,只有阳光照进她狭小的房间,她就对着墙上的影子旋转、跳跃。在别人眼里枯燥的“伸”“拉”“压”“拽”“绷”“开”“直”“立”,就像一个个美丽的音符,在五线谱大地上欢快地跳跃着。
同年,政府实施了一个项目,让普通人家的孩子学习专业的芭蕾舞。
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。追梦路上第二个响亮的耳光却又毫不留情地打了过来。
上课第一天,练基本功时,老师对她说,给她压腿。第一次练功,她疼着也不敢喊出声,到最后疼得实在无法忍受了,就喊出了声:“老师,太疼了,轻一点!”老师说:“坚持一下,我给你踩最后一下。”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她的腿虽然下去了,却收不回来了。虽然疼痛,她却很开心,这第一关总算过了。没想到,老师却直摇头。就这样,她每天都看不到希望。
有一天,她终于崩溃了,眼泪汪汪地和父亲说,她不追梦了,不去跳芭蕾舞了。
当时,她的父亲正在烧火做晚饭。父亲温柔地让她过来看他生火做饭。他们家还烧柴做饭,刚开始,火没烧着,浓烟滚滚,呛得她不停地咳嗽。父亲看了看她,说:“等一会儿,就好了。”果然,过了一会儿,浓烟消散,火烧旺了。火苗俏皮地吐着舌头,家里一片亮堂堂,厨房里弥漫着菜的香味。父亲意味深长地说:“心里的火永远不要灭,哪怕别人只能看到烟。你想去做美丽的事,就等一会儿吧!”
父亲的话刚说完,家里破旧的电视机正在播放芭蕾舞者安妮的表演。优美曼妙的舞姿,自信的神情,一舞结束,掌声雷动。然而,这位舞者只有一条腿。父亲说:“安妮只有一条腿,她当初面对的‘浓烟’比你更多。”这使她非常震撼,记住了父亲的话:去做美丽的事,那就等一会儿,等浓烟过去,光就会来。
幸运再次光顾这个追梦女孩。18岁,她得到了一个去纽约深造的机会。她孤身前往纽约继续逐梦,开始了最艰难的时光。在这里,她也遭受种种磨难。
无助的她哭着跑了出去。走在纽约街头,她看到了一则“魔鬼训练”广告,画面上是一双芭蕾舞者的脚,一只穿着舞鞋光鲜亮丽,另一只赤裸着满是伤痕。广告文案是:“谁的奋斗不带伤?我们的人生,痛,并快乐着。”她想,没错,谁的奋斗不带伤?这就是我的人生,跳舞是我想要做的美丽的事,起舞是我最享受的姿态,所以无论经历什么,我都会坚持不懈地走下去。
到纽约后的一年时间里,她的脚趾都是“犬牙交错”,惨不忍睹,经常练得出血,趾甲都嵌进肉里,一沾地,痛到心里,但她贴上橡皮膏,继续练,因此血肉模糊的脚趾从来没彻底痊愈过。
她,就是英格丽·席尔瓦,出生在巴西,成名在美国,世界上第一位黑人芭蕾舞者,现在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舞团——纽约DTH芭蕾团台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