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之美
□ 明素盘
前段时间与友人喝茶,友说了句“下个月就是新年了,一年时间过得那么快,好像今年什么事也没做成”。在“时间过得那么快”的感慨声中,我一边煮水沏茶,一边想到时光的流逝带给我们的细微感受。是“今春看又过,何日是归年”的唏嘘?还是“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”的无奈?也许,时间的奢贵就在于当我们开始懂得了珍惜吧。
想到露丝小姐。临近新年,她让我记忆犹新。
很多年前,因为签证手续的问题耽误了回程,我在异国过了至今唯一的一次新历年。那段时间觉得运气不太好,做事似乎总是碰壁,心情压抑。元旦那天,好朋友明沁打来电话让我晚上一起到露丝小姐家吃饭,庆祝新的一年来到。我拒绝了,当时只想能快点回国,感觉只有回到家中那颗悬着的流浪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来。明沁说,露丝小姐很想认识你,是她特地让我邀请你的,信我,你一定会喜欢她的。
晚饭时,带着一些疑惑的我见到了露丝小姐。见面才知道她已经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。室内橙色灯光下,我能从这张微笑的和蔼的脸上看到曾经的美丽与风华。晚餐的氛围很温馨,大家边吃边轻声说话,露丝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去?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再来?她又笑着说,你们知道吗?法国最美的季节就藏在我的花圃里,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睛,大家也跟着笑了。
明沁告诉我,露丝年轻时是一名闻香师,她是一个天赋敏感嗅觉的人,全世界只有两百位闻香师,而法国就有五十多位,其中90%是男性,露丝是少有的10%中的女性。露丝对味道有绝佳的记忆力,优秀的闻香师可以辨别一千多种不同的香味……
露丝后来生了一场大病,造成她的嗅觉完全消失。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从那场灾难中走出来,并且转身投入到仍然与“香气”与美丽有着关联的产业,她在郊区拥有一个植物小庄园,种了一大片薰衣草,主要是用来提炼植物精油,露丝像个孩子似的轻轻告诉我,她的灵魂是香水做成的。
我突然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。每个人的生命都会在时间中轻轻流逝,愿意或不愿意、舍得或不舍得的一切,终会被时光之手席卷而去。而在岁月的缝隙里,也唯有生命才会感受到每一分每一秒时光的美好与存在,时光的意义也许就在这里了。
我常想,在异国他乡,因着偶然的相遇,那一霎的感动,也许是因为一句简短的问候,一个真诚的祝福,一个会心的微笑、一口芳醇的美酒……我敏感又焦躁的心得以最温柔的安慰。记得当时我还告诉露丝“你是一朵玫瑰”,教她英文的rose在中文中“玫瑰”的发音——“玫—瑰,玫—瑰”。露丝开心地笑着。多年过去了,那亦幻亦真的情景就像一段美好的时光旋律,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,直至今天。
新的一年即将到来,我会不由自主地回望一些意味深长的往昔,那些带给我的,更多是教会我如何享受人生的智慧,生活需要有心人细细地体会,在每一个最平常的日子中求得平安,用心且勇敢地生活,治愈创伤,也只有善于发现与领悟生命的人才能充分享受人生的激情,不再坠入灰暗的虚无而更多去感受生命的奇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