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父总在泪梦中
□ 苏小小
2000年农历九月初七,我的父亲因病走完了他坎坷的六十一载的人生之路,我和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。多年来,父亲的遗言常在我耳畔回响,父亲的音容笑貌还常在我脑海中浮现。忆父总在泪梦中。
父亲出生于兵荒马乱的年代,他的青少年时代是在物质极度贫乏、空前饥饿的生死关口苦熬过来的。然而,父亲从小就勤奋好学,刻苦钻研。初中二年级时,父亲便背着家人和老师顺利通过考试,考到市里的国营企业工作,先后任财务和办公室主任等职务。他当时的工资只有5元钱,但就这几元钱,父亲还可以接济家人。父亲的青年时代可谓春风得意,他从农村到城市,变成人人羡慕的城里人,又在城市娶妻生女,且官运昌旺。不承想,我父亲的命运后来却急转直下。
那个时代,国家经济凋敝,百废待兴,国人生活状况还十分困难。因为父亲是独生子,又远在城市生活。于是,我的祖母过多听信了乡邻的话,整日里唉声叹气,唠叨着这是造了哪门子孽,别人家孩子再多也都在身边守着父母尽孝,自己就一个独生子还远在城市,万一自己病了,儿子又不在身边,谁能照顾?
后来,在我的祖母不断“谆谆教导”之下,父亲终于看到农村才是一片广阔的天地,便辞去公职,甚至不惜与城里的妻子分手,随着“上山下乡”的浩荡大军回到家乡,开始了他在农村的艰难人生。
从农村到城市,又从城市回到农村,父亲戏剧性地完成了他人生定位的极大转变。我从父亲残存的日记里得知,对自己当初的重大抉择,他充满着无奈和痛苦。
回到农村的父亲,开始播种、锄禾、收获。他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在农田里艰辛劳作,却怎么也支撑不起捉襟见肘的日子和清贫的家。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。正当我衣食无忧,本该孝敬父亲时,他竟离我而去。最令我揪心的是,父亲逝世前一天,还教导我“不趋势利,勿流世俗”的为人之道,以及如何安排他的后事。在我看来,多么不可思议。
漂泊他乡的日子里,我滋生了许多对父亲的牵挂,这牵挂好似挂在我心里的风铃,“叮铃叮铃”地响个不停,从梦中醒来,召唤着我,侵润着我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