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瓜开花黄灿灿
□ 莫耀裾
前段日子,经常在街头看到菜农在卖南瓜花。那一串串黄灿灿的花旁边还有一堆青翠欲滴的瓜苗,散发着田园故土的气息,勾引着我的味蕾。
小时候,食物相对匮乏些,南瓜是比较受民众欢迎的一种作物。清明前后,母亲总喜欢在房前屋后种上南瓜秧。几场春雨过后,嫩嫩的南瓜苗就会疯长。种南瓜的地方足够大,母亲就没有搭架,只是在旁边围了一圈竹篱笆,任由南瓜苗在圈定的范围内随意攀爬。它们爬过的地方,全都是绿油油的,蓬蓬勃勃,生机盎然。
没过多久,在浓绿的苗叶之间,就点缀上了朵朵喇叭状的小黄花。披着丝绒般的花瓣娇艳艳、黄灿灿,吐着长长的细蕊,清纯、自然,像一群娇俏的少女,在微风细雨中嬉闹。它清甜的香味,招来许多蜜蜂和蝴蝶,花与蜂蝶痴缠着,美极了。碧绿的南瓜叶衬托着金黄的南瓜花,真的是“金黄点蔓绽篱门,幽境生香月舀盆”。
一天早晨,我站在篱笆前,看着那些开得黄灿灿的花儿,忍不住就要去摘些来做菜。母亲看见了,就喊停了我,告诉我要分清雌花和雄花,不能把雌花摘了,把它们摘了就不长南瓜了。我听了很惊讶,想不到花还分雌雄。母亲分别摘了一朵雌花和雄花,教我分辨。原来花柄长的是雄花,花托下有个小南瓜雏形的是雌花,雄花比雌花多。如果想要它们好好结瓜,就要进行人工授粉。
我弄清楚后,就迫不及待地进到圈里。只见滴滴露珠挂在瓜叶上,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下,一闪一闪透着银色的光。叶子上那些细细的小毛刺也挂着晨露。我一脚探进去,裤脚就被打湿了。但我不在乎这些,眼里只有花。我掐下一朵水灵鲜嫩的南瓜花,捏着细长的花柄,迎着朝阳细致观察,像喇叭的花朵上缀满了一颗颗晶莹的珠子,花心里面的筋又细又绿,花瓣上的筋又粗又黄,顶端有一根上圆下细的花柱,长着三根花蕊。花柄和花瓣连接的地方,有一个像五角星一样的东西,每个角上都有很多筋,有一条筋是深绿色的,其他筋都是浅绿色的,很有层次感,看着就令人喜欢。
我绕着南瓜苗,不顾南瓜叶的细刺扎到脚踝,把一朵朵南瓜花摘下,很快就收获了一大束。我把摘回来的南瓜花摆放在走廊边,找一张小板凳坐下来,正准备把花柄的外皮和花朵外面的花须撕去,手腕和脚踝便感到有些痛痒,颇有“却忘叶茎皆举刺,全身道道刮痕痒”之意。
整理好南瓜花后,我不懂怎么煮,只能让母亲煮。母亲告诉我,这次煎南瓜花吃。开始煎之前,要先将南瓜花一朵朵裹上面粉,然后把油烧热,再把花一朵朵摆放到锅里。这时,锅里就传出一阵阵“嗞嗞”声,一股清香随之扑鼻而来。南瓜花一边尽情释放着香气,一边慢慢萎缩。待一面黄了之后,又翻转另一面,这样,南瓜花就煎得金黄。那朵朵冒着香气的花,让我垂涎欲滴。母亲刚把黄灿灿的花盛到碟里,我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朵,左右手快速轮换,急急地呵气降温。母亲看着我那狼狈样,忍不住笑我。
待花没有那么烫后,我狠狠地咬了一口,哇,香甜瞬间盈满口腔,真的是人间美味啊。
相比煎南瓜花,酿南瓜花则需要肉做馅料,是比较奢侈的吃法,我家基本上没做过。母亲嫌煎的南瓜花太热气,也很少做,倒是经常清炒南瓜花。母亲会把一些瓜蔓摘来,拌着花一起炒。清炒的南瓜苗翠绿欲滴,吃起来清甜爽口,鲜嫩无比。
只是我不太明白,为什么母亲要把瓜蔓摘掉。我的想法是,多点苗,瓜不就能长多一些吗?母亲却笑着说:“你的想法是好的。但是,如果任由瓜蔓疯长的话,就会只长瓜蔓不结瓜。要有取舍才行啊。”
母亲的话让我明白,做人也要懂得取舍,有舍才有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