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的彩虹
□ 杨佰升
希望用文字改变命运,是我从小就抱有的梦想,它恰如天边的一抹彩虹,高悬在心灵的天空。
我出生在江山半岛的潭蓬村,家门口面对一片平坦开阔的围田,越过一条东西走向的丘陵山脉,便是广袤的北部湾畔。或许是山水自然环境使然,在我儿时的记忆中,在东边山峦的那一端,时常会出现一条横跨半个天空的硕大彩虹,那抹色彩,与环形的群山、蜿蜒的河流、金黄的稻海,构成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,久久不曾消融。她是如此的柔美动人、美轮美奂。这是我人生异常强烈的一个生物信息,铭刻在脑海里,总是挥之不去,一如我对文学的执著痴迷。
生长在偏僻落后的乡村,以农耕为主业,孩童时代就要做农活,劳动强度大、时间长,十分辛劳,但尽管如此,我还是坚持努力读书,心里充满改变贫困生活的激情。父亲懦弱,蒙冤返乡劳动,低人一等,母亲多病,收入不足以寻医抓药。家里人多,一年只有半年粮,常有衣不蔽体、食不果腹之虞。我自身瘦小,先天不足,压抑悲悯的情绪总笼罩在心头。好在父母都有点文化,教育我们的话常带“书包”,尤其喜欢引用蒙学里的哲理名句。父亲用“别人怀宝剑,我有笔如刀”激励我,母亲用“粒米必珍富之源,只字必惜贵之机”来开导我,耳濡目染,心中便种下“敬惜字纸万世兴”的种子。长兄、长姐和学兄们也常有一些书籍传阅,我也能沾光,小学的时候,便有机会阅读《青春之歌》《林海雪原》《苦菜花》之类的小说,也可拿到《第二次握手》《放歌集》之类的手抄本。尽管家徒四壁,时常饥肠辘辘,但每读到一段优美的文字,倍感兴奋。“好书若甘醴,长夜生暖意”,书籍让少年的我无比快乐!
庆幸赶上改革开放好时代,青春与文学的春天一同绽放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,伤痕文学搅动了一池春水,散文《我们正年轻》、小说《有个鸽子叫红唇儿》让人耳目一新,感到十分新奇。《甜蜜的事业》《庐山恋》等新潮电影,让人热血沸腾,每到散场,不忍卒离,尔后又情不自禁穿梭奔跑于人群中,青春就这样被文学激荡飞扬!
感谢时代的眷顾,十八岁那年,我终于跳出农门,成为一名学校教师。工作之余,仍不忘初心,不改痴迷,每月都挤出超20%的工资购买文学书籍苦读,还不时捣鼓些文字,除了有些豆腐块信息被广播和报纸采用外,大多试投的稿件都铁牛沉海。都怨自己禀赋钝愚,虽焚膏继晷,兀兀穷年,但始终找不着文学的门道。彷徨谁能解,锦书云中来,我只好频繁地通过书信,向老师长辈求教,向同学朋友取经,还向心仪的姑娘诉说。雁书千里寄衷情,几度寒暑几度秋。其中的苦乐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后有知情朋友调侃,真经学不来,姑娘追不到,但文笔却提高了不少。为全面掌握文学理论知识,我参加广西首届中文专科自考和广西民大中文本科进修,完成汉语言文学本科专业的所有课程,对文学的含义增加了许多理性认识。
1990年以后,我从教学转到行政,担任十多年办公室的头儿,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忙最累的时段,无暇追梦。之后又是一个近20年的决策咨询和文稿服务长跑,虽然每天都是与文字打交道,但概念多于描述,数字多于想象,理性多于感性,刻板多于鲜活,似乎与小时候的文学梦渐行渐远。但我同时慢慢发现,走在文字工作的另一条道上,日久生情,自己已深陷其中,乐此不疲。能利用自己对文字的热爱,为发展研究,为创新探路,为决策参谋,为时代记录,这也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极好方式。因此,只要能与文为伴,我都不疲,不管它是私语还是公言,甚至是为人做嫁,我都认真对待,异常敬惜。当看到自己的文稿变成铅字,看到一本又一本研究报告出版发行,也滋生出“著作等身”的自豪。特别是看到自己的许多文字变成城市的决策措施,演化成港城实实在在的物理形象,变成镶嵌在南国山水间看得见摸得着的果实,会感到十分的欣慰。
在做好以文辅政的倥偬之余,在兹念兹的仍然是文学梦想,不时也想一改思维方式和文字表述习惯,写一些散文杂论,抒发内心感情,偶尔也在报刊杂志登载。由于自己的才具不足,这类作品的篇什不多,搞不出什么名堂来。对于文学,我当作是一种爱好,一种念想的存在。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虽不能至,心向往之,恰似那高挂在天边的一抹彩虹。
人生苦短,弹指之间,年近杖乡。虽然我足迹也曾遍及祖国的大江南北,但我这辈子不曾离开过的是我生于斯长于斯的防城港。海湾蔚蓝,边关雄峙,山峦叠翠,是防城港的显著特征,海边山已成为防城港的代名词。在海边山里徜徉,豪情总满怀,青春永不老。在我心中,大美港城胜比西子,这是追梦的好地方。能用精美的字,为她谱华章,用不懈的坚持,为她披锦绣,用孜孜的执著,为她歌未央,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吗?迷醉间,我的眼前竟然出现一幅斑斓的画卷:一望无际的海边山,沐浴着春风春雨,苍穹间幻化出无数的彩虹,叠叠层层,绚丽多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