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美之秋
□ 任崇喜
天高云淡。从秋天开始,一切都淡远起来。
秋天有大美,是秋的古雅、秋的明澈、秋的奔放。
秋,正如郁达夫笔下所描绘的那样,“来得清,来得静”,但却一点不“来得悲凉”。秋日艳阳从碧空射出,天空蓝莹莹一片,蓝得让人心醉,秋的古雅弥散开来。秋日是真实的油画。秋阳、秋云、秋风、秋雨、秋霜,各有各的姿态,各有各的风采。云朵悠悠,银白似棉,一如油画,丝缕可辨,让人联想起“孤云独去闲”的诗句来;秋风微吹,飘飘洒洒、纷纷扬扬的落叶,如一段瓜熟蒂落的爱情。
我生活的这座城市,秋天的古雅,是与生俱来的气质。看看青砖漫漶的古城墙,听听秋风里铁塔悠远的风铃声,攀爬一下古拙雄浑的繁塔,在书香气息浓郁的书店街徜徉,在风景如画的各个景区流连,扑面而来的都是古雅,骨子里的雅致气质。这气质里,有八朝古都郁郁苍苍的沉淀,更有一代代劳动者辛勤打磨的烙印。
庄子的《秋水》篇,瘦削的秋水,蕴含的哲理、自然的智慧让人享用不尽。在北方,有水的城市是令人艳羡的。我所居住的城市,恰恰就是这样的北方水城。有水自然有风景。晴朗的白昼,太阳洒下万道粼粼金光,清澈明艳,如丝如缕,在湖边或河边站定,清风徐来,飞鸟倏忽,铺陈开来,再多的戾气、俗气都会涤荡而尽,沐浴其中,身轻气爽;有雾的早晨,湖面或河面上,一团团淡烟般的水汽蒸腾飘逸,树被阳光渲染成明亮的金黄,岸边水草凝霜,形成明暗及冷暖的强烈对比,光影成画,韵味无穷。河湖边的一草一木,都讲究阴阳搭配。坚固的岸边,会生出柔软的几株藤蔓,纠缠着装饰着的千年不语的顽石;小家碧玉般的河边,架着几孔阳刚的拱桥,桥的倒影圆润柔顺,如同女子清秀的脸庞。
秋天的古城,是适合闲坐的:坐在湖边的拱桥上,或河边的栏杆上,看流水淙淙。也可以闭上眼睛,静听水声、桨声和寺院里的钟声。如果又正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,你能感觉到阳光在身上缓缓爬过的脚步。有时,那些亭台楼阁,那些窄长的小巷里会走出一两个灵秀的女子——这是多少人对江南的想象呀,让你忘了自己,究竟身在南方还是北方。
晚上,皓月皎皎,洁净的月光,照得湖边的每一棵小草,都晶莹透亮。伴着月光和灯光,人们在广场上尽情地歌舞、休闲。湖是古城人的湖,人是古城里的人,旋转其中,你会在刹那间惊叹,古城人原来这样优雅、透彻。“华灯一城梦,明月百年心”,月光代表了他们的心;没有月光的晚上,他们就是月光,就是故事中的人物,伴他们在古城的摇篮里做一帘幽梦……
在我敲打键盘的此刻,有菊花的芬芳随风而来,我闻到的是花香,听到的是风语,得到的是安宁。
此时的古城,菊花成为美化景点环境、点缀厅堂的主题花卉,为秋季带来了勃勃生机,更为满足市民赏菊习俗提供了一个理想的去处。岂止是菊花呢?不要说日新月异的新城区,即便在老城区,随处一个院子,透过小小的院门,金黄的落叶,绿影的婆娑,黄的花和白的花,红的果子和黑的果子,这些对比强烈的色彩,杂陈在一起,让你感受到生命的鲜明和妩媚,让你不由得停下脚步,满心欢喜……
这个清脱的季节,在纯金的阳光下,面对黄灿灿的菊花,一手擎杯、一手抚琴,该是怎样的幸事?喜欢秋天的人,心境恬淡高远。三五个友人,淡于尘俗之外,酌饮于小窗之下,还是古城的秋天最适合:萦绕的是满城的菊香,香风十里动古城。
这样的秋天,属于和自然灵犀相通的人。秋天的至美在于:让你聆听它生命的跃动并和它融为一体,让你感悟作为自然之子的快乐。